电影业萧条了大半年，但在各大流媒体平台上，你仍然能看到为数不多的，能达到院线电影品质的新作品。
二战题材的战争片《灰猎犬号》，便是近期的代表之一。
在豆瓣上，《灰猎犬号》已经获得了超过 3.2 万人的打分，综合评价为 8.3 分，放在战争片类型中算是个不错的成绩。
很多人显然是被海报上的汤姆·汉克斯头像所吸引，作为好莱坞的大明星之一，战争片本身也是他最为擅长的题材。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灰猎犬号》其实是苹果花了 7000 万美元，从索尼手中买断了 15 年版权的作品。
▲ 苹果 TV+ 官网首页，可以看到《灰猎犬号》的海报
它并没有在任何电影院播出，而是直接登陆了苹果的流媒体平台 Apple TV+，变成了一部纯线上发行的影片。
考虑到本片的预算投入才不过 5000 万，这笔买卖对索尼来说并不亏，而不差钱的苹果显然也看中了汤姆·汉克斯的「明星光环」，并希望借此扩大 Apple TV+ 的影响力。
▲ 预告片中出现的 Apple TV+ 独占发行标志
苹果确实如愿以偿了。据 Deadline 援引消息人士的说法，在《灰猎犬号》播出后，它就创下了 Apple TV+ 有史以来最好的首映周成绩，且总观影人数并不亚于「同期暑期档票房大片」的水准。
重要的是，本片还为 Apple TV+ 带来了约 30% 的新注册用户，只要这些人能留下来，他们就会为苹果带来持续的收益。
靠「写实化」赢得口碑的战争电影
《灰猎犬号》的故事并不复杂，讲述的是 1942 年一支盟军船队在穿越北大西洋时，遭遇了德国 U 型潜艇群，然后两者间展开了对抗。
影片中大部分剧情，都是围绕护航驱逐舰灰猎犬号的视角展开，汤姆·汉克斯则扮演了该舰的指挥官，负责维护整支船队的安全。
▲ 影片的男主角，也是灰猎犬号的指挥官克劳斯中校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认为，《灰猎犬号》会是一部非常正统的战争电影，就像是汤姆·汉克斯主演过的《拯救大兵瑞恩》一样，既会有宏大的战争场面，也会有展现人性美丑的主旨。
但同样的战争片，《灰猎犬号》讲故事的方式却并不「主流」，它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其实在于「写实化」。
▲ 这是一部很纯粹的战争电影，大部分场景都聚焦在灰猎犬号和潜艇的较量上
本片全长只有 91 分钟，去掉开头片尾，剩下近 80 分钟的场景，基本都是在灰猎犬号上的船舱、舰桥上进行的，要不就是和 U 型潜艇展开反潜战、炮战的镜头。
▲ 二战时的舰上系统还十分简陋，只能靠声钠、雷达和绘图板相互配合来追踪潜艇位置
而在叙事上，兼任编剧的汤姆·汉克斯也力求专业和还原，所以观众从一开始就会看到「091，256」等大量方位数据，还有各种战术命令，以及水手们一遍遍的复述。
这些枯燥、晦涩的专业名词，配合简单直接的故事线，也让全片都充斥着一股强烈的纪实片风格。
没有过多的铺垫，也没有情感化的叙事，有的只是驱逐舰和潜艇之间的持续对峙、周旋和斗智斗勇，以及按部就班、听从舰长命令的船员人物。
全片唯一一段感情戏，还是以主角的回忆呈现的，并且在数分钟后便戛然而止。
从这些角度来看，《灰猎犬号》注定是一部无法讨好全部人的作品。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武器爱好者和军迷们可是实打实地获得了极大满足感，他们认为本片极高地还原了当年北大西洋护航作战的面貌，而且在诸多细节刻画上也非常专业。
加上剧情够紧凑，丝毫不拖拉，如果能坚持看下去，反而能让人融入到驱逐舰和潜艇在博弈时的紧张气氛之中。
▲ 本片采用了大量 CG 技术来呈现战斗场景，同时也有部分实景取材自现实中的舰艇
还有一些赞赏来自于那些真正服役过的老兵，他们认为「写实」就是本片的最大特色，而不是强行去渲染各种情绪。
电影网站 IMDb 上就有这样一段评价：
「这部电影或许不适合每个人，但作为海军老兵，我很喜欢它，不仅在于真实，更在于它展现了一名海军舰长的孤独情绪，以及在决策时所面对的压力和艰辛。」
虽然最终的评价有好有坏，槽点也不少，但从国内的综合评分和 Apple TV+ 获得的反响来看，《灰猎犬号》这类「写实化的战争片」还是受到不少认可的，也证明这类纯粹靠细节制胜的二战电影，并非完全没有市场。
苹果此次押宝，算是赌对了。
7000 万美元的版权买断，上流媒体不一定是坏事
按照计划，《灰猎犬号》本来应该在 6 月 21 号父亲节当天，在全球各大电影院中上映的。
但就和所有受到疫情影响，而无法登上大荧幕的电影一样，上映院线遥遥无期。为了及时止损，《灰猎犬号》原本的发行方索尼选择将影片版权卖给了苹果。
就这样，这部原本定位为「院线大片」的电影，摇身一变就成了流媒体平台的内容。
▲ 用手机和平板来展现战争电影的视听效果，显然会比电影院要逊色得多
7000 万美元的交易，对一部预算只有 5000 万美元的电影而言，肯定是稳赚不赔了，但对于本片导演亚伦·施耐德和编剧汤姆·汉克斯来说，他们反而更希望观众能坐在电影院里，而不是靠手机或平板来观看自己的作品。
「这部电影是为电影院准备的，我们希望一群人坐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在大银幕上欣赏它，同时去享受身临其境的音效。」
亚伦·施耐德称，他从 2016 年起便与汤姆·汉克斯合作拍摄这部电影。而汤姆·汉克斯自己，更是花了约 10 年时间来准备这个项目，可见其投入的心血。
▲ 图片来自：The Guardian
而汤姆·汉克斯在接受《卫报》采访时更是直言不讳，称本作登上流媒体平台，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情」：
「我并不是想让苹果生气，但它们（指流媒体平台和电影院）在图像和声音质量上，确实是不一样的。」
这番表态可能令苹果有些不满了，隔天，汤姆·汉克斯在接受新的采访时就立即改口，称自己很高兴看到苹果挽救了这部电影，而 Apple TV+ 也让更多人有机会看到它。
▲ 传统影业对流媒体的反感，很大程度上在于载体的转变，进而影响了电影观看的仪式感
客观的说，电影人不喜欢流媒体平台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过往的争议，也大多是围绕小屏幕与大银幕孰优孰劣的问题展开。
就像是去年的黑帮电影《爱尔兰人》一样，导演同样是把它当作院线电影看待的，但由于投资方为 Netflix，最后多数人只能在线上观看，而线下的小规模放映也只是 Netflix 为了获得奥斯卡评选资格而做的妥协。
也因如此，《爱尔兰人》的导演马丁·斯科塞斯只能说：
「如果你们要看这部片，我请你们别用手机，请找一台 iPad，大一点的 iPad。」
而像《灰猎犬号》这类战争片，在没有大银幕与音效系统的加持下，则更容易暴露出缺点和不足。
不过，考虑到本片的时长，以及不那么浅显的内容，就算真的按原计划登陆电影院，也并不见得能够获得比现在还要好的评价。
一些人也认为，像 Apple TV+ 这样的流媒体平台，反而会更适合这些中等成本规模的「二线电影」发挥。
何况在疫情当下，留给电影人们的选择确实不多了，能够被苹果这样的金主相中，对于《灰猎犬号》来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过去 9 个月，苹果的 Apple TV+ 发展得如何了
《灰猎犬号》的走红，让 Apple TV+ 一度回到了主流视野之中。
对于这个刚刚进入到流媒体视频市场还不到一年的平台来说，它也确实需要这样的重磅作品来提升知名度。
事实上，与亚马逊、Netflix 相比，苹果很少直接花钱去购买现成的作品，而是更倾向于用投资的方式，从头开始制作原创内容。
苹果找人的目标也十分明确，不仅有曾获得奥斯卡奖提名的演员，还有好莱坞的知名导演，基本就是奔着「大牌」而去的。
但这种策略也间接导致 Apple TV+ 在内容量的稀缺。截止到现在，Apple TV+ 服务已经上线了近 9 个月，可内容库里只有约 30 部作品，整体表现只能算不温不火。
而 Apple TV+ 的主要竞争对手 Netflix，仍然在加快它的内容扩充速度。
就在今年，Netflix 便拿下了 21 部吉卜力工作室的作品，这也是该工作室首次授权旗下内容登陆流媒体平台。
哪怕是在疫情影响下，Netflix 依旧计划在 2021 年推出比今年更多的原创内容。
如今，苹果会愿意花 7000 万美元买下《灰猎犬号》的版权，一方面有扩充内容量的打算，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在电影领域做出更大突破。
只是对于一个流媒体平台来说，单部作品能带来的号召力始终有限，加上 Apple TV+ 还有「新用户免费一周、买新硬件免费一年」等优惠，如果不想让一部分人在优惠期后就取消订阅，苹果只能靠不断注入新内容来挽留。
分析机构 HarrisX 还专门调查了 8500 位美国的成年用户，数据结果显示，截止到 2020 年 6 月，苹果 Apple TV+ 在美国地区的使用率仅为 7%，不仅比不过另一个新平台迪士尼 Disney+，也远低于 Netflix、亚马逊 Prime Video 等老牌流媒体服务商，整体态势并不乐观。
▲ 苹果在今年 WWDC 大会上公布了《基地（Foundation）》的首支预告，预计会在 2021 年上线
但做流媒体平台终究是个长线生意，苹果选择签下改编自科幻名著《基地》的美剧，以及愿意耗资上亿美元，接盘派拉蒙，投资「小李子」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的《花月杀手》电影，都证明它仍然在强化 Apple TV+ 的内容供给。
不过，如果苹果真的有决心要抢占市场，它还得证明自己不仅能吸引用户来看，同时也要更快地，拿出能把用户留在平台上的内容。
题图来源：Greyhou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