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涞滩的流连辰光

□ 小 栀

初八日,清晨,暮春,南方细雨漫飞 

透过冰冷模糊的车窗玻璃往外看,中巴驶离巴渝重庆的小城往北去,就是涞滩的方向了。大片大片的青翠田野,远山,雨水,烟雾,渐渐在天边融合。偶尔会在路边看到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劳作的人和光着脚趾站在泥地里玩耍的小孩子。渠江畔的古镇涞滩,这个掩藏在西南僻静处的小镇,借了天时,因了地利,眉目舒淡在尘嚣之外,鲜有人知才庆幸得安宁若此, 

没有游人如织,没有商贾交错,没有倦怠的导游旗,独自背包走在整个小镇唯一的一条长长的一直通向江畔码头的青石板路上,听着自己脚步的声音,街边两个老人看雨的细细交谈声,以及小孩子塑胶凉鞋的硬底敲在石板上的坚硬气息。头顶有灰色的厚重云朵迅速的移动,少女坐在靠近门槛的地方聊天或者看书,路过门口,只能隐约看见他们黑暗房间里一些木头桌子的轮廓和挂在墙上的竹编的斗笠和蓑衣,然而耀着眼的却是女孩们鲜亮的眼睛——似比雨水洗过还要透彻。 

谁曾戏谑着说背包独行的旅程是苦中作乐,就这样慢慢的在街巷之间晃悠着前行,不问过往,不问前路,在穿斗式木架结构的的老屋下,头顶是小青瓦层层铺开,暂避斜斜而来的雨丝,倒不也是一份怡然自得? 

 

二佛寺。老人说,如意,如意 

二佛寺前兀自伫立良久,我更加宁愿去相信这沧桑流水的时光里面,世代的小镇人们虔诚的生活对在古寺庇护的执着之中。劳作,休憩,生生不息。 

长街走到尽头,古镇临江的一面便是这样的一座寺庙。沿着巨大的山石建成。1200年的似水流年。破败,寂寥,几度繁华,仍是寂寞如斯。破边的深色蒲团,一层层升起的烟雾,钟磬。沉默的老人和沉默的座上微笑的佛。我俯身跪拜,我知道台阶上青草生长,屋檐上雨水滴落。 

老人说,如意,孩子,菩萨保佑你,如意。大殿里面回荡着空寂的雨声,低头发现旅游鞋上沾满了青色的草和南方的红土,手里握着一串菩提子,莫名的,在这流逝的江水和时间之上感到一种深深的恩慈和敬畏。 

今夕何夕,与你一同暮雨归去 

天色渐渐的暗淡。昏黄的灯一盏一盏点亮。街边一家名为“老食店”的餐馆,安静的坐在旧的木头桌子前等待着正宗的河水豆花、合川肉片……红红亮亮的油碟,绿绿的香菜葱花,就着窗外黯淡下去的暮色和头顶15瓦的白炽灯光,不只是饥饿的胃得到了深深的抚慰。 

雨水依然是不断飘洒,家家户户传出了炒菜和谈话声,走在微雨的路灯下,与无数从田地里面归来的农人擦肩而过, 他们披着蓑衣,扛着农具,长长的烟竿上火星明明灭灭。想要离去,却是生出了太多流连,硬是走到了城门下的理发店,剪了个镇上的女孩子都流行的刘海,对着镜子里面这个背包的女子傻笑了起来。 

我来了,又走了。是过客?是游子?是归人? 

涞滩还是涞滩,一直一直的在这里。然而是不是,至此,会有一段很老的时光将陪伴着在生命里慢慢变老呢…… 

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着。街边不知谁家的一只小狗,跟着我的脚步,送我出镇,一直送到城墙下面。

Published by

风君子

独自遨游何稽首 揭天掀地慰生平

发表回复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