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依《反垄断法》责令音乐平台解除独家版权,让不少人猜测:音乐平台独家版权的时代过去了,再也不用为了听特定的歌手下载其独家授权的APP。不得不说,这样的“理想国”存在,还是在互联网初期资源共享的时代,但随着版权相关法律法规的健全,以及民众版权意识的提升,大家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一现象。市场监管总局的责令发布后,是否就代表对于用户的“音乐理想国”将迎来新的春天呢?
事实上,责令的发布似乎也是在为这个春天做准备,根据目前市场上各音乐平台与唱片公司签订的独家版权到期时间,今年是包括腾讯、网易云与华纳、环球、杰威尔等唱片公司独代到期的开始,首先到期的是今年三月,关于杰威尔也就是拥有周杰伦作品版权的唱片公司与腾讯独家代理到期的时间。
之所以以杰威尔为例,不仅是因为它或许这个春天线上音乐版权代理的新开始,同时也因为周杰伦在华语乐坛的地位同其作品能为线上音乐平台带来的影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在2018年时,周杰伦歌曲在其他平台下架时网络热议的景象,一时间“在哪里能听到周杰伦”成为了网友热衷讨论的话题,包括分享歌曲下载包,以及关于1818万版权转授费、5.7亿周杰伦歌曲独家版费等在舆论占满了热搜,因为“用什么APP听周杰伦”已经不是一个单独个体的行为,而是成为了大群体聆听过去回响的仪式,毕竟杰伦曲库能为音乐平台带来15%以上的DAU拉升。
就唱片公司来说,签独代或许是无奈之举,尤其是在传统实体唱片衰落后,人们听音乐的习惯彻底改变,早期的互联网音乐分享就已经让唱片公司疲于应对,在没有庞大的版权和法律团队和专门的互联网风向敏感度的当时,唱片公司乃至每一位歌手都成为了最受伤的人。所以在进入APP时代,签订独家代理至少能够让唱片公司在保证一定的收入同时,避免了与法律相关事物打交道,能够重新回到创作中去。当然,独代也就代表着从发行方面开始对用户有所甄别,必定会损失相当一部分的音乐粉丝,这也是这个时代唱片公司的无奈之举。毕竟唱片公司经营的不是偶像不是演员,而是音乐作品,变现能力着实有限。
这也就导致了,独家版权必定会出现“巨额版权战”的客观事实。独代意味着,平台能够定向吸引某个歌手的歌迷,并通过运营歌曲库来将作品与艺人绑定,增加用户的黏性,在初期巨额版权能否为平台带来相应的收入并不是平台所考虑的问题,所以大平台的垄断局面势必会形成,版权签三年,而三年内又有多少平台因此而销声匿迹,这并非危言耸听,虾米等音乐平台的现状正是如此。同时影响的还有不同级别音乐人的贫富差距日益增加,市场势必会失去活力和有序竞争。此时,以为能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吃老本的唱片公司会发现再无其他选择,屈从于大平台就成为了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所以,国家果断推行责令是有积极意义的,在行业危机和贫富差异出现之前提前制止垄断行为,为行业重新注入新活力,创造有序竞争的氛围,才能让唱片行业继续富有活力地生存下去。
目前行业反垄断的成果已经初步显现,包括五月天、李宗盛所在的相信音乐就分别与网易云、QQ音乐、酷狗音乐都达成了长期战略合作,唱片公司已经通过开放版权给多平台的方式推行,有望让这种模式成为常态化。另外,拥有过去李宗盛、周华健、罗大佑、张震岳、梁静茹等大批华语音乐的滚石唱片,也将面对向多个平台开放,国内包括天娱、华研等唱片公司也在面临这样的选择。
似乎看起来一切都在往让用户满意的方向变化着。
但实际上这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归根结底,最终形成“天下大同”这一局面的根本还在于上游唱片公司是否会愿意开放自己的版权,签独代走不通,不代表必须和其他音乐平台签订授权,即使是唱片公司愿意,而这样一过程之间所需要的时间会比想象中,漫长得多。
网易CEO丁磊曾多次在财报电话会议上表达自己的不满,居高不下的版权费用,高保底给版权方预付版权费的模式,都为音乐平台采买版权制造了多重阻碍。如果能够像国外音乐界所建立的把音乐版权细分为词曲版权、录音版权、机械复制权、公开表演权、平台抽成等,严格规定了唱片公司、音乐平台、词曲作者、演出歌手能获得的版权收入比例,从而拥有更清晰的分账模式,或许对于音乐平台和用户来说会有更积极的作用。但对于创作者势必会影响其收入乃至于创作积极性。
所以想要拥有一个APP的音乐理想国,似乎还要等上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