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有个干哥哥,叫清华,他比我儿子大十五岁。比我小一旬。
之所以有这个干儿子,实属无奈。清华的爸爸王哥和孩子他爸是多年的很要好的同事,他的哥哥则是个不能自理的脑瘫儿。照顾这样的孩子有多费心不用他们说,我们也能体会得到。物极必反,清华从小就聪明绝顶,在学业上一直遥遥领先。十九岁,以632分的成绩考上了河南郑州军校。当时,他的成绩可以进山东大学的,可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他还是上了军校。清华妈妈有些迷信,从小就给他算卦,每次算卦都说他该认个弟弟。等到他高考结束时清华妈妈又给他算卦,问能不能考上。算卦的人说,考学绝对没问题,但最好赶紧给他找个弟弟。他们一家这才火急火燎地到处物色人选,也不知怎的,相中了我家三周岁的儿子。
我始终觉得很不可思议,很尴尬。
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为了显得庄重,有个干妈样,我特意换上了藏蓝色的裙子。刚打开门,面前出现了一个比较壮实、高大的小伙子和一位和蔼可亲的妇人。看来来者就是清华和他妈妈。他很开朗活泼,也很朴实,一见面就张口叫妈。我只是笑着点点头,把他们让进了房间——在以后的场合里,对于干儿子对我的亲切称呼,我也从没应声。太别扭了。
我儿子正好是来人疯的年龄,见来了这么个热情亲切的大哥哥,自然是撒起欢来了。清华和他玩得很开心,并且还到楼区的小广场里去玩,又是抱着又是举着,实在让人感动。
以后,清华基本上一年来我家两次,很多时候是和他的父母一起来。后来,清华毕业后分配到沈阳,以至于来得少了。而我儿子,也渐渐长大了,上了大学,有了稳定的工作。见了他的清华哥哥,显得竟有些拘谨、生疏。
这事得七八年了。有一天,孩子爸爸对我说,王哥两口子住院了。我问为什么,他说王哥骑摩托车带着嫂子外出,刚拐出路口,遇到一只横穿马路的狗跑过来。为了给一路狂奔、差点相撞的狗让路,王哥刹车过猛,两人摔倒在路边的青石板上。
“你去看看他们吧!王哥像刚从战场上负伤下来的一样,清华又不在家,好在嫂子能下床走动了。”
可恨的狗,可怜的王哥王嫂!可惜儿子远在他乡,鞭长莫及,他实在帮不上忙。
五年前,有一回清晨六点半我去上班,在医院门口买早餐时遇到了已经退职的清华爸爸王哥。
“哥,你怎么在这儿?”我很意外,他的家离这里六七里路,一大早来这里干吗?
“我也想吃这里的油条啊!”王哥笑着说
“我不信,你这么会过,会大老远跑来买油条?”我笑着质疑。
“这里热闹啊!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爱热闹吗?”的确如此,不管他在哪里,都能调动起周围的气氛来。话语极为风趣幽默。
“好吧!我去上班了。”我骑上电动车,挥手和他再见。
“路上小心!”
后来,我和孩子爸爸谈起这事,说王哥真是个开朗的人,清华很像他。
“王哥得胃癌了,现在正一个人化疗呢!”他突然爆出了一个震惊人的消息。
“太可惜了,他年纪不大啊!”听完后我心里不胜唏嘘。
“这不说嘛!”
“王哥太坚强了,自己一个人撑着,还这么乐观积极。清华还不在身边。”
一年后,清华爸爸还是走了。公务在身,办完丧事不久,清华又回了沈阳。
清华妈妈带着他的脑瘫儿子,艰难度日。我对孩子爸爸说,嫂子有什么干不了的活,你可要过去帮忙。后来,清华妈妈住进了离得相对较远的拆迁房,见得更少了。清华也有两年没见了,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祝福清华,我那曾是高考状元的干儿子,祝福他妈和他哥,希望他们安康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