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杜十娘与琵琶女
同是风尘不幸人
——杜十娘与琵琶女之比较
左言洪(江苏省涟水县郑梁梅高级中学)
选入高中语文新教材的古代诗文中有几位悲剧女性的形象，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氓》中的弃妇，《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琵琶行》中的琵琶女，《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杜十娘，她们的悲剧遭遇深刻地反映了古代劳动妇女婚姻爱情的不幸。而杜十娘与琵琶女的出身、命运有诸多可比之处，具有相当的典型性，本文试作一分析。 先说她们的相似之处。
1．“色艺俱佳，京师第一”的教坊女
琵琶女技艺超群，“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人也长得好看，“妆成每被秋娘妒”，被长安的纨绔子弟们热捧，“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杜十娘，小说中突出了她的美貌，文中有一段精彩的描写：“两弯眉画清山远，一对眼明秋水润……”柳遇春说她是“曲中第一名姬”。她的歌唱得也好，连见过世面的孙富都闻其声而觉“凤吟鸾吹不足喻其美”，窥其容而觉“天姿国色”，因而产生贪美之心。 2．被侮辱被玩弄的悲剧命运
艺伎琵琶女，不过是达官贵人消遣的玩物，她有过辉煌，但一旦年长色衰，必定会被抛弃，她吃的是青春饭，*卖笑卖艺为生。 杜十娘的地位就更惨了。在明朝，一旦入籍教坊，很难跳出苦海，子孙后代都得编入另籍。她是属于有钱就可以随意欺侮的对象，她那价值万金的宝物即为皮肉生涯之所得，可见其被玩弄被蹂躏之深。
从她们身上，我们看到了古代教坊女子的悲剧。
3．不幸的爱情遭遇
琵琶女年长色衰被人抛弃，只好“委身为商人妇”，“转徙于江湖间”，漂泊流离。从她的言谈举止中都可以看出其对爱情生活的不满。那悲伤的琵琶曲调不正是她不幸爱情的悲鸣和对不幸命运的控诉吗?
杜十娘想方设法脱身淫窟，去籍教坊，觅得如意郎君李甲，准备过上自由美满的生活，却又被自私怯懦的李甲当作商品卖给好色之徒孙富，刚烈的杜十娘只好以死抗争。她的命运比琵琶女更惨。
再说她们的不同之处。
1． 对爱情的观念不同
琵琶女年长色衰之后，不是主动地寻求自己的意中人和归宿，而是甘心过着没有爱
情的婚姻生活。杜十娘就不同了，她积极追求那种无关利害的至绝至美的爱情。在众多“富家巨室”中，寻求一种托身的婚姻，恐怕是不难的。但她经过长期寻觅却选中了“忠厚志诚”‘情投意合”的公子李甲。她把赎身的愿望完全寄托在李甲的身上。虽有万金珠宝，却不吐露丝毫，不敢在爱情的天平上增加金钱的砝码。当李甲筹款困难时，又拿出自己的积蓄，始终用纯真的爱情鼓舞他。刚一离开火海，又考虑未来生活问题，深谋远虑地设计“于苏、杭胜地，权作浮居”，然后争取李布政的谅解。当爱情破灭时，刚毅的她感到人情冷暖，没有委身于孙富，也没有泛舟江湖，另觅知音，而是从容赴死。
2．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
琵琶女的悲伤只是通过弹奏琵琶来表现，不愿向外人透露，宁愿自己品味自己的不幸，并在白居易的再三恳求下才出场弹了数曲。
杜十娘在赎身的过程中，时时以行动来关爱李甲，鼓励他克服困难。被卖给孙富的当天早上，她“用意修饰”，勇于承担不幸，表现了坚强不屈、有胆有识的品格，她甚至还有一丝幻想，“微窥公子”，但见其“欣欣似有喜色”，幻想彻底破灭，于是催他快去回话，“及早兑足银子”，一方面为公子着想，一方面也让拆散自己婚姻的小人人财两空。她当众怒斥*人和负心汉，然后抱箱纵身跳入滚滚长江。她一直不屈不挠地与不幸命运抗争。
3．形象的意义不同
((琵琶行》，是以歌女的身世遭遇为明线，从具体形象上反映主题；以诗人的感受为暗线，从本质上来揭示主题——社会的变乱，政治的衰落，在朝野都有十分明显的反映。作者巧妙地把它们交汇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中，借琵琶女之身世，抒发自己遭受排挤、打击的心情，正所谓“借他人之酒杯，浇胸中之块垒”。
而在《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冯梦龙以细腻的笔触塑造了一个执著追求美好理想的女性形象。作者对追求幸福、以死抗争的妇女寄以深切的同情，对背信弃义的纨绔子弟和破坏他人幸福的阴险小人表现了极大的憎恨，对成人之美的好人予以真情回报。这既不同于传统的“痴情女子负心汉”(如《王娇鸾百年长叹》)的模式，也不同于那种掩盖婚姻矛盾、带有理想色彩的大团圆结局(如《金玉奴棒打薄情郎》)的模式。杜十娘的形象
更能揭示社会的实际情况，更具有反抗意义，具有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在古代小说中具有特别的进步意义。
总之，她们的悲剧既有共同点，又有不同点，集中反映了中国古代社会中妇女的不幸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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