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抗“疫:拒绝被打扰、害怕被捕杀、欢迎被研究

 

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对野生动物的捕猎和烹食,一些在自然界长期存在的病原体突破物种屏障传播给人和家畜造成新发传染病的概率大大增加。

尽管现在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溯源工作仍在进行,但是野生动物的非法猎杀和售卖为危险病原微生物进入人类社会大开方便之门已是证据确凿。事实上,人类对于病毒和细菌等病原微生物的认知还不足其1%。

中国工程院院士徐建国表示,对喜马拉雅旱獭的宏基因组(包括对肠道微生物的基因组)进行测序,97.2%的序列来自于未知微生物;对藏羚羊的宏基因组测序,99.8%的基因显示是未知微生物。大量人类未知的微生物在野生动物身上。

野生动物就像是未知病毒的蓄水池,本来与人无害,但是人类的贪婪却打破了池壁,把祸水引向自己。如果可以,野生动物们最想发表抗“疫”宣言:我们“在野”,拒绝被打扰、害怕被捕杀、欢迎被研究。

人类活动一直在不可避免地打扰着它们

“我曾经在王府井捡到过跌落的蝙蝠,不知道它怎么了,野生动物其实离我们的生活并不远。”作为病毒学者,北京化工大学教授童贻刚对野生动物熟悉而敏感,就像研究蚊虫的科学家,甚至能在几米外看到蚊子腿上的白斑一样。

人类社会的发展留给野生动物的空间越来越小,尽管它们不愿闯入人类社会但很可能误入。2018年4月,《自然》杂志刊载了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研究员石正丽团队,联合军事医学研究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研究员童贻刚(现为北京化工大学教授)团队,以及华南农业大学马静云教授团队发现另一种新型冠状病毒能导致SADS(严重急性腹泻综合征)的论文。他们从上万头仔猪腹泻致死的事件中,追查到了一种冠状病毒,并最终确定是由于蝙蝠的意外闯入将SADS病毒传播给猪导致猪的死亡。

“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社会与地理生态环境的不断变化,人类与野生动物、昆虫等媒介动物的接触机会不断增多。这些在自然界长期存在的病原体突破物种屏障传播给人和家畜造成新发传染病的概率将大大增加。”徐建国认为,很多野生动物在地球上的生存时间都早于人类,例如蝙蝠在地球上的生存时间已有8000万年;又如青藏高原上有318种野生动物,它们来到世界上的时间比人类早得多,并非有意与人为敌的,事实上,是人类活动一直在不可避免地打扰着它们。

捕杀野生动物是突破物种屏障最暴力的模式

一些人以“尝鲜”为理由不断地猎杀已经“偏居一隅”的野生动物。

1月31日,百度发布《百度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搜索大数据报告——拒绝野味篇》,报告用数据显示了此次疫情暴发背后,“野味”究竟有多火。

报告数据显示,在过去近十年里,穿山甲和豪猪是人们最关注的野味,二者加在一起的热搜度占比近5成,其次是竹鼠、蝙蝠、果子狸、狍子、蛇等。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前,蝙蝠和果子狸得到了互联网用户的持续关注,搜索热度走势不降反升。

此次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疫情中,最早发现的病例都和武汉华南海鲜市场有关。调查发现,该市场存在多家野生动物交易商铺,公开售卖竹鼠、狗狸獾、果子狸等几十种野生动物。

“野生动物自带病毒在一般情况下不会感染其它物种,但由于病毒的多样性极其复杂,而且病毒总是处在持续的变异过程中,一些特定的基因突变会导致动物病毒跨种传播。一旦动物病毒突破物种屏障,就可能产生新的疫情。”童贻刚说,而捕杀野生动物就是突破物种屏障最暴力的模式。

人类正在为这样的暴力承担恶果。随着野生动物的捕猎、杀戮和烹食,大量未知的病毒随之“闯进”人类社会,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病原体魔盒,未知致病微生物应有尽有。

不久前,央视纪录频道名为《北美洲》的纪录片,播放了一个绝美却无奈的片段,一头小北极熊站在海中岩石上,海水齐膝深,一群海豚在它周围的海中巡游,北极熊瞄准时机跳下去猎杀了一头海豚,把它拉上岸和几个伙伴一起分享。而事实上,过去北极熊是不吃海豚的。人类的猎杀、环境的巨大改变,使得一些野生动物食物紧缺,它们不得不改变饮食结构来适应,这种改变未来会对生态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还不得而知。

更深入的研究或让人类更懂得敬畏

无知无畏的一些人打破了人与野生动物的结界放出了魔鬼,如今我们要亡羊补牢却要尽可能的研究野生动物、了解野生动物。

现在应对疫情的策略是被动的——在传染病疫情发生之后,再分离鉴定可疑微生物,确定病原体,而后展开传染源、动物宿主、传播途径、诊断治疗等研究,这是“马后炮”,等着传染病突发就晚了,能不能做到预测、预警?

把“马后炮”调动到前面的方法之一,是研究野生动物,从中发现可能的致病性强、传播力广的病原体,提前准备。徐建国说,一些野生动物的正常菌群可能是人类的病原体。例如,秃鹫体内有大量产气荚膜梭菌,因为它吃死尸,需要借助类似的细菌帮助消化,但对人类而言,产气荚膜梭菌就是烈性病原体。

近年来,我国科学家发现的3种新的病原体,都是先从野生动物或媒介动物中分离出微生物,后发现人类病例,如温州病毒、山羊无形体、荆门蜱传病毒等,在发现之初都对其致病性做了预测。

“我们将此称之为反向病原学。”徐建国介绍,其实每一种野生动物身上都携带自己的病毒,通过研究野生动物,取得它们的粪便或者唾液等标本,可以发现、分离、命名新的微生物。通过评估微生物的潜在致病性和公共卫生意义,提出未来可能引发新发突发传染病疫情的微生物目录,研究检测、诊断、治疗、预防控制的技术、方法、策略等,预防或早期扑灭疫情。

在对喜马拉雅旱獭的研究中,徐建国有了很多让他兴奋的发现。例如,所有之前发现的大肠杆菌都没有喜马拉雅旱獭携带的大肠杆菌早;很多大肠杆菌在旱獭身体里相安无事对人类却是致病菌……

更深入的研究将带给人类更多的已知,或许会让人类懂得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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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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